关中年味□清池
本文作者(右三)与兄弟姊妹共度佳节
关中平原被一江自西向东流淌着的渭河水冲刷而出,一条开阔平坦的富庶地横亘在中华大地的中央,这里自古便是帝王将相建都立业的风水宝地。千百年来,樯橹湮灭间,那些乡音乡俗却顺着渭河一贯而下延承至今。俗话说“十里乡俗九不同”,但是在关中,西至宝鸡,东至潼关,一口浓重的陕西话,八百里秦川人都能听得懂。每年春节,关中人集体在这片土地上演一出最热闹的习俗盛宴。
冬天的关中平原,一马平川的田野间,麦田像毯子一样铺向天际,远近横亘着的村落连成一片,像是在苍茫的大地上簇拥取暖。
年的味道最先从腊月里一期一会的庙会哄起来。十里八村的农民们因为庙会聚到一起,摩肩接踵,置办年货。集市上随处可见高挂的对联、灯笼,让一条条街道染成了喜庆的红色,关中人习惯扯着大嗓门说话的特点,更使整个街道显得热闹熙攘。而庙会中,临时搭建的戏台子上传来秦腔,一整天响亮在村落的上空,让寒冬腊月里的干冷大地喧腾了起来。
此时,家家户户都忙碌着,扫灰尘、送灶神、蒸花馍……时间终于逼近到除夕这天。太阳刚一落下,远远近近鞭炮声噼里啪啦响起,过年了。
天色渐暗,远近田野间亮起的烛火,那是后人对各自先辈的祭拜和祝福。屋里,妈妈忙碌着在前屋后院的土地神、灶神、井王神、财神年画前焚香叩头,祈求福禄安康,而我和弟弟也勤快地为年初一剁臊子菜,忙碌中一家人等待春晚的如期开播。
八点一到,一家人团坐在热炕头上,一边吃着瓜子花生糖果,一边观看春晚,守岁到深夜。
大年初一,妈妈早早为我们做好新年第一顿美味——“浇汤面”。一种类似于岐山臊子面的美食,吃完后汤水回锅,然后继续往空碗里挑面,如此循环,一锅汤成了一家人集体吃过的汤,寓意一家人共品一锅汤,其乐融融。
早饭过后不久,村子里的锣鼓队就开始“巡村”,打鼓敲锣,鼓点慷锵有力。队伍行进缓慢,经过哪家哪户,主人会自觉拿出一些蜡烛、香等祭祀品放置在锣鼓队的托盘里。敲锣鼓的多是村中的长辈,现在又有了一些年轻后生们生龙活虎的身影,风俗代代相传,鼓点阵阵交替,响亮新春第一天。
火车上的年夜饭□马卫
本文作者(左)过年前回老家旧居
三十多年前,我还是个大学生,因为家里贫穷,放了寒假,我勤工俭学帮学校图书馆编目录。同学们都离校了,留在学校的多是像我这样的穷学生。那时还没有电脑,一切靠人工,一天八角钱的补助,外加免费三顿饭。别小看八角钱,能买一斤多肉呢。到了腊月二十九,我凑够了差不多十块钱,够回家的路费了。那时我才十七岁,特小,所以很想家,本来打算不回去过年的我,还是忍不住对父母的思念,于是匆匆忙忙决定回家过年。当时,从重庆到成都的火车要坐十几个钟头,我就是立即出发,也要初一的上午才能回到家。大年三十,我得在火车上度过。火车是硬座,学生减半,只需要六块五角钱。当年没有打工潮,所以火车上人少,加上是年三十,该回家的都回去了,一节车厢只有十几个人。我坐在长条的三人座上,做好了睡的准备,却偏偏睡不着。一个人孤独地在车上,百无聊赖,听广播里的音乐。当时最出色的女歌手李谷一,一曲《乡恋》,回肠荡气。广播突然停了下来,然后是列车员一口不太标准的普通话:各位旅客请注意,现在是农历的大年三十,除夕之夜,我们《东方红》次列车将给大家送上一盒年夜饭,祝旅客新春快乐!反复地播送了几遍后,列车员推出餐车来,给我们人手送上一盒饭。打开盒子,这年夜饭还真挺丰盛,有回锅肉、香肠,花生米,吃得我一脸满足。吃了饭,把饭盒洗干净,我就悄悄躺在长条椅上,睡了。第二天上午十点钟,到了终点站成都,再转一次车,一个多小时后,我就可以回家了。这是次幸福的旅行,不仅仅是那盒年夜饭,是因为在火车上的流浪和寂寞的人,得到了满满关心和温暖。
妖精的诡异视界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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